下了车登,抬眼看向眼前高耸入云的险峻山峰,却是殊无惧意,吩咐随行仆婢准备登山。
不远处的仙宫观中有几名女冠出来,其中一人正安排人打听消息,往这边看了一眼,却是走了过来。
“可是……多君?”
美妇回过头来,不由讶道:“小仙?你怎么在此?”
“腾空子,这位是?”
“与你引见,宗多君,是我大舅的孙女,比我小一辈,还有,她是李太白的妻子;这是我的同门师姐,季兰子,诗情绝佳呢。”
李季兰不由惊喜,上前行礼道:“见过娘子,久仰诗仙盛名。”
宗多君忙道:“季兰子不必多礼,说来,我比小仙还晚一辈,往常皆是平辈相交。”
三个女子很快便拉着手叙话,甚是开心,宗多君连要去找夫君的事都忘了。
“对了,你怎会到华山来?”
“还不是那李太白。”宗多君道,“我们本要到庐山隐居,他得了友人信件,便一心往长安谋官。到了宋州,在我娘家才住了十多日他便待不惯了,非要独自先行,自去长安,我只好追来。”
“那他现在?”
“就在华山之上。”
李腾空与李季兰对视一眼,方知薛白没与李白分开,大概是借着李白交游广阔,竟是在华山上还找到了住处。
“那我们与你一道登华山吧?”
“这山又高又险,你们两个小娘子如何登得了?”
“无妨的,我们是修道之人,合该登名山,寻访仙人。”
如此,三人遂一道登上华山。
李季兰看着宗多君,好生佩服,道:“多君为了太白先生,愿千里奔波,真是了得。”
“岂是为了他。”宗多君道,“我亦喜欢游览名川大山罢了。”
李腾空不由笑着摇了摇头。
宗多君便嗔她道:“你笑什么?”
“不敢笑你,是佩服你,还想起你那‘千金买壁’之事。”
李季兰不由大为好奇,连忙催促李腾空说。
“你可知多君是如何嫁给李太白的?”
“快说,快说。”李季兰最喜听这些姻缘之事,连华山道路之险都忘了在意。
“那该是天宝三载吧?李太白经洛阳,至梁州、宋州,与友人在梁园游玩,酒过三巡,于粉壁上题诗一首。之后不久,多君看到了这首诗。”
“是。”
宗多君并不害臊,大大方方地吟道:“我浮黄河去京阙,挂席欲进波连山……”
这是《梁园吟》,诗很长,难为宗多君竟能一字不差地背出来。
“那年,他刚刚从翰林被赐金放还,心中苦闷。我初看他这首诗,先是看到了一片消沉颓然,想来也是,谁遇到那般之事也要郁气沉沉。可这李太白,偏就不同,他写到后来,偏是愈写愈激昂,在荒废的梁园里,他也要纵酒当歌,要像谢安一样东山再起。”
宗多君说着,脸上不觉泛起了笑意。
“我当时就在想,这人真是个……狂生。但这狂生,心里有一团不灭的火呢。”
李腾空看着她的笑容,愣了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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