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山点燃了火把,照亮了整个房间。这哪里是房间,这分明是一个暗室。四周的墙壁是用石头垒砌而成,石头缝隙中浇灌铁水,使它坚不可摧。
暗室中间有一个十字木桩,两侧捆着麻绳,麻绳上挂着大片血迹。血迹渗入木桩,单是看着就怪渗人的。
江清月不由得打了个寒颤,莫桑瞧见咧咧嘴,问道:“怎么?怕了?放心,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。”
怕?是有些。但她不知为何,每每听见这人浪荡轻浮的语气,总能让她情绪起些波动,连平日里一贯的温和都不愿装出来。
“没有。”江清月低头轻揉自己的左臂,不再去瞧那处将内心那一点怯意压下去。
“你就装吧。”
李刺史正直清廉的名声传的那么响亮,背地里竟然搞滥用私刑这一套。这暗室里刑具不少,血迹也不少。许是前不久刚有人在这流了血,血腥味现在还没散透呢。
暗牢边角处放着一个铁笼,李山打开铁笼门对两人说:“两位,请吧。”待两人进去后,便锁了笼门。
莫桑伸出被绑住的双手:“哎,你们怎么只给她松绑,我呢?”
李山隔着铁笼一刀给他划开:“给我老实待着。”
随后又对护卫道:“你们仔细守着,等着主君来审问。”留下的护卫应声答道。
“这是什么破地方,连个窗户都不开,味儿死了。”莫桑抱手站着,满脸嫌弃,“这地上都是血,也不知道清理清理。”
“我们应该在刺史府中。”江清月突然道。
“哇,小娘子好聪明哦。”莫桑拍着手,一脸崇拜,“不妨告诉在下,您是如何得知我们在刺史府的。”
江清月白了他一眼,根本不想理他。这人的戏瘾还真是说来就来,这般姿态真是让人没眼瞧。
“学生愚钝,还请江小先生赐教。”
真磨人。
她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我自小便在林州城的大街小巷里走动,对各个巷子颇为熟悉。这林州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,沿街叫卖的摊位都是固定的。只要对这些摊位有所了解,就知道我们大概走到了哪里。”
“哦?那些叫卖声我也听到了,可是后来就没有了。”
江清月继续道:“嗯,是没有了。我知道是在刺史府,也是在下了马车后才猜到的。一下车便有一股梨香飘来,我记着刺史府后门处是种了颗梨树。”
莫桑嗤笑:“单凭梨香?这个时节正是梨花盛开,梨香有何奇怪。”
“不。”江清月道,“是鹅卵石,进了门后,向前走了大约二十步,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。”
“大户人家后门时常有奴仆推车出去采买,所以寻常是不会铺鹅卵石。而李刺史的发妻李王氏,生前最爱在这鹅卵石上漫步闲玩。因此李刺史便在府中不少小路上都为她铺上了鹅卵石。”
“鹅卵石?好像是有。”莫桑抬眉一笑,故意逗她,“先生又怎知此鹅卵石是彼鹅卵石。”
“我来过。”
莫桑笑容一凝,早说你来过不就好了。那他知道他现在具体在什么位置了。怪不得他那夜明明见黑衣人进了书房,却在里面没瞧见人。原来这书房里还有一层。
想来,这次李刺史抓他也不是为了什么红玉珊瑚了。这里面看来还有其他的事儿啊。
站着有些累,江清月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。莫桑瞧见一脸嫌弃:“你怎么着也是个姑娘家,出门在外注意些。这满地的血,你也不嫌脏。”
这都被人关起来了,也不知道他还在讲究什么。明明他才是个大男人,还是个江湖人,怎么比姑娘家还挑剔。按理说江湖人不都豪放不羁、不拘小节,怎么就生出这么个异类。
“这血已经干了,蹭不到衣服上。”她不欲与他多说,皱着眉头,似乎是遇到什么想不通的问题。
“可他无缘无故地抓人,却不送到衙门,而是关入自己的私牢。是为了什么?”
“为了我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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